民以食为天:中国主粮演变史

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诺曼·布劳格(Norman E. Borlaug)说过:“你无法在人们饥肠辘辘中建立一个和平的世界。”民以食为天,食物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第一需求和物质基础。中国文明与吃密不可分,西方文明与情爱不可分。

 

也许只有中国人把“吃”当成头等大事。孔子就得出了这样的论断: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。”而彼时,中国的美食史才刚刚开启,无论食材、烹饪手法还是口味皆十分单调。那么,之后中国的主食都经历了怎样的发展?

 

主食

 

中国的先民在距今9000到8000年的这一段时间里,成功地种出了粟(小米)、黍(黄米)、水稻等谷物,而且一直用其喂养他们的子孙至今。至于另一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主食小麦,则晚了三四千年才出现。

不管怎么说,谷物让人们辞别了朝不保夕的佃猎生活,首次获得了稳定的食物来源。但问题是,那时他们唯一掌握的烹饪方法 “烧烤”,并不适合这些硬邦邦的小颗粒。于是,“吃货心”第一次显示了推动人类文明进程的气力:他们发明了陶器。将谷粒放在陶釜中,加水煮熟,就成了最早的米饭。

 

这么吃了两三千年,又出现了可以隔水加热食物的炊具“甑”,这意味着“蒸”作为一种烹饪手段也登上了历史舞台,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可以吃到干饭了。人们还将不同的谷物放在一起蒸煮,名曰“香饭”;《礼记·内则》中甚至记载了将煎肉酱浇在稻米饭上,再淋上熟油制成的“淳熬”,真想拿它来与台湾卤肉饭一较高下啊。

 

不过,一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,稻米饭皆属于“奢侈品”,因为它的产量太低了。到了南朝末年,水稻的种植面积才开始不断扩大;又过了几百年,隋唐统一时,稻米才终于取代粟和黍,成了南边人数一数二的主食。

 

而此时,北方人的餐桌已经被小麦霸占。这种历史相对较短的作物,几乎穷尽了中国人对主食的一切想象力。最初,它与其他谷物一样被蒸煮成了“麦饭”,直到战国时期被一个脑洞大开的家伙放在石磨上磨成了粉。

 

自那以后,面粉在勤劳智慧的中国人手中变出了万般花样。到北宋时期,京皆汴梁(今开封)已经出现了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面食。那时,“凡以面为食者,皆谓之饼”,火烤的为“烧饼”,主要品种有烙饼、油饼、肉饼;水煮的是“汤饼”,包括馄饨、饺子、面片;笼蒸的则称“蒸饼”,馒头、包子皆算;此外还有油炸的环饼(今馓子)等。真的吃货,根本不惧食材单一。

 

五谷

平常俗称的“五谷”所指的五种谷物。“五谷”,古代有多种不同说法,最主要的有两种:一种指稻、黍、稷、麦、菽;另一种指麻、黍、稷、麦、菽。两者的区别是:前者有稻无麻,后者有麻无稻。古代经济文化中心在黄河流域,稻的主要产地在南方,而北方种稻有限,所以“五谷”中最初无稻。

稻-草本类稻属植物粳、糯等谷物的统称。一般所说的稻是指需要在水田种植的庄稼的总称,而本草上的稻专指糯米。水稻产量高,加之南方气候水土可多熟种植,可以供养的人口就多得多。魏晋南北朝时期,北方兵燹连年,大量北人南迁,尤其是唐安史之乱以后,中国经济重心逐渐南移。自此,稻米成为南方主食。

麦-小麦属于禾本科的小麦属,是世界上最早栽培的农作物之一,经过长期的发展,已经成为世界上分布最广、面积最大、总产最高、贸易额最多、营养价值最高的粮食作物之一。麦子粒主要用于制面粉,皮可作饲料,麦秆可用于编织等。中唐以后,粟麦轮作推广,小麦逐渐取得了与粟并驾齐驱的地位。

黍-黍去壳,就是黄米,其子实煮熟后有粘性,可以酿酒、做糕。由于不利于消化,现在也基本上不用“黍”作为主食了。

稷-又称粟,生长耐旱,品种繁多,俗称“粟有五彩”,有白、红、黄、黑、橙、紫各种颜色的小米,也有粘性小米。中国最早的酒也是用小米酿造的。中国现存最早农书《齐民要术》所记粟的品种多达86个,居于麦、稻之前,为当时第一大作物。粟在中国北方粮食作物中的主导地位一直维持到了唐代。

麻-麻主要是用来农作生产的,它的茎皮,经沤制可以做绳子(麻绳),麻衣,麻纸等,很耐用。去皮后的茎,可以当柴烧,可以盖房子,有点木质的感觉,目前皮与杆经提炼纤维,可以做宣纸等各种高档纸。

菽-豆类的总称,古语云:“菽者稼最强。古谓之尗,汉谓之豆,今字作菽。菽者,众豆之总名。然大豆曰菽,豆苗曰霍,小豆则曰荅。”豆类制品也是中国百姓们喜欢的食物之一。

 

古代人怎么吃米饭

◎ 先秦时期,“蒸饭”是一件上档次的事情。《诗经》有言: “泂酌彼行潦,挹彼注兹,可以餴饎” ,描述的正是先秦时候人们蒸饭的过程,意为:从远处取来活水,那儿舀,这儿倒,就可以蒸出美味的米饭。诗中的“餴”,就是一种蒸饭之道,蒸好后米粒胀大,粒粒分明,不粘连。

 

◎ 秦汉,《释名·释饮食》有言:“饭而曝干之也”。秦汉时期的饭,是用麦、粟、黍、稻等制作,亦称“糒”(bei)或“糗”,多为一般平民之食。当时的烹饪仍然是重在菜肴的烹制,主食较为简单些,而当时流行的干饭,是把蒸熟后的米饭晒成干饭后,放进陶罐,吃的时候再放汤水,方便携带,随吃随取。魏晋,《齐民要术·飧(sūn)饭》有言:“治早稻赤米令饭白法”

 

◎ 魏晋时期,精选细淘,通过甑蒸,烹饪出色香味俱全的米饭。不论冬夏,都用温热水浸米,泡约一顿饭功夫后再用手搓;水冷后倒掉,再用冷水淘,再搓,直到米发白为止。这样淘洗做出的饭,“饭色洁白,无异清流之米。”

 

>宋徽宗赵佶《文会图》

◎ 唐宋,《湘山野录》记载:“真宗深念稼穑(sè),闻占城稻耐旱、西天绿豆子多而粒大,遣使以珍货求其种。占城得种二十石,至今在处播之。”

 

◎ 隋唐以后,米饭吃法与现代几无不同,尤其在宋代,已经从国外进口了稻谷,米饭的吃法变得更加丰富,将大米与其他食材搭配,根据配料的不同,有青精饭、蟠桃饭、金饭、玉井饭、盘游饭、二红饭、蓬饭……对食物的更高追求,让美味更加百变。

 

这一重要变化与南方稻作的发展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。从“饭稻羹鱼”到“鱼米之乡”,虽然生产、生活方式看似没什么变化, 但南方稻作经济在国家经济和政治中的重要地位发生了根本性变化。从“苏湖熟,天下足”到“湖广熟,天下足”,反映了南方稻作经济日渐扩展的发展趋势。唐韩愈就称“赋出天下,江南居十九”。《天工开物》也记载,明末粮食供给,大米约占70%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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