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寨,昼太短!

晨起而作,日落而息,古堂村人们的生活节奏仿佛没有任何改变。

 

但是,村民们的自我称谓变了,他们说:我是金寨希望小镇的。他们很多人也不出去打工了,他们说:我在小镇上班,还要考虑创业。他们的笑容多了,信心足了,也没那么羡慕大城市了……

 

他们说,以前天还没擦黑,就想着太阳咋还不落山,这一天太累,好想早点歇着。现在,小镇的新鲜事太多,想看的没看够,想做的还来不及做,一天就过完了。幸好新路灯让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,不然,这白天的时间还真不够用。

 

凌晨,种植基地——

早安!猕猴桃

 

山里清晨的凉气未消,小镇桥西树后的第一间房灯光已亮。不过多时,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而出,步态沉稳,行途坚定,这是吴作礼从小生活的地方,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,他都有一种主人家的从容和在意。镇里的村民也都是他熟识的,小镇徐家大院的徐老爷曾是他小学一年级的老师。吴作礼从事过的工作包括缫丝厂灯泡厂职工、私立中学校长、村会计村主任、窑厂和工程老板等等,离开小镇也已有五六个年头。像这样可以在自己家门口呼吸家乡的气息,是从2013年才又开始的。

 

转过百来米的村间小路,还不到六点半,吴作礼便到了猕猴桃基地,开始这一天开工前的准备。作为基地河西片区的种植管理员,这几天的活儿需要多少工人,需要多少材料,前一天他便早早地算好了,要来的农民工,也早已通知到位,现在他需要等他们过来签到,分配当天的工作和物资,指导当天的操作,交代安全事项。

这几天,到了给猕猴桃施秋肥的时节,从西柏坡华润希望小镇拉来的鸡粪陆续运到,20吨的货车装了好几车。他也要早早地安排好空地和人手,准备好卸货。安排好这些,他便同农民工一道,下到地里,开始了这一天的剪枝修叶、割草清沟……

 

吴作礼还是小镇合作社的副理事。当初他一看是华润,心里便有了数——“华润是大央企,不会骗我们”。于是他不犹豫,第一个加入了小镇的合作社。

 

他的带头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。有了他的加入,村民的积极性便很快调动了起来。项目组同事初到小镇时,毕竟被当作外人,而吴作礼却是吴家店的自己人,村民筹集资款时开的票据,大多也由他经手,村民们才更放心。有些话,项目组同事不方便说,他便去说服村民,有些事,项目组同事不方便做,他便主动去解决。

 

人到中年,心安是归处,吴作礼为自己能把力气用在家乡建设上感到自豪。小镇的猕猴桃基地运作成型,让回到小镇的吴作礼心里更加踏实,像他这样在外有见识有能力的村民,回到小镇,也让项目组的同事更加踏实了。项目组的同事说,如果未来基地能完全由吴作礼这样的村民运营,项目组的同事能够全部退出,说明我们的产业帮扶也就成功了。

 

清晨六点半,综合服务中心——

扫去生命的落叶

 

清晨6点半,还远没有到正常上班的时间,金寨希望小镇的综合服务中心前就传来了细密的扫地声。物业员工徐彩霞负责办公楼内外及周边的卫生工作,每天她都保证在大家上班前打扫干净。用她自己的话说,办公室要一尘不染,前后院要一片叶子也不留下。

她喜欢这份工作,因为“喜欢华润项目组这群热情洋溢、特别善良又特别上进的年轻人”。她说每当看见他们,心情就会轻松开朗许多,感觉自己的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。

 

曾经,她觉得自己是最命苦的人。从湖北远嫁到这里20多年,从小家教严厉的她始终把现在的家当做自己的天,除了下地干活,还要孝敬公婆、拉扯两个孩子。老公常年不着家,家里所有事都是一个人扛着。怀第二胎时,也要挺着肚子照顾住院的公婆。即使当时已经查出身体有点小毛病,但她实在顾不上自己,终于酿成大患,去年被查出是宫颈癌中期。

 

去年九月,徐彩霞被推进手术室前,她对18岁的女儿写了封遗书,准备诀别。但手术结束醒来后,她悄悄撕掉了遗书。因为放不下两个孩子,所以她还是想尽量做些什么。

 

她说,华润来了后,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方方面面都改变了一点,比如修整了她们家的房子,流转了那曾经让她累死累活也没多少收成的土地;小儿子进了小镇的希望小学,再也不用每天趟过那下雨涨水时危险的竹根河,连她自己都曾经在送孩子上学途中险些被水冲走;今年5月份又安排了她在物业公司的工作,让她也拥有了和健康人一样的工作和生活。当这些改变累积起来,就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扭转困境的力量。

 

徐彩霞觉得,自己病了之后,反而不觉得自己命苦了,有很多需要感谢的人和事,让她觉得心里不再苦闷。特别是现在日子顺了好多,让她更有信心度过5年生存期,去面对值得憧憬的新生活。她说,现在不会与条件更好的人去比较什么,只要有了希望的支撑,生命就充满温暖。

 

上午,希望小学和幼儿园——

教过两代人的“老”幼师

平常日子里,整个希望小镇人气最旺的地方就是希望小学和幼儿园了。每天早上8点左右,这里就会准时热闹起来。400多个上学的孩子、送孩子的家长们络绎不绝,直到早读的上课铃声响起,校门关上,意犹未尽的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们还会在周围徘徊,听一阵朗朗书声后才心满意足离去。

 

上午10点左右,金寨希望小镇幼儿园二楼,余友情和年轻的同事正带着50多个大班的小家伙们上课。说是上课,但天性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哪里肯安分,自顾自唱歌的、互相逗弄的、哭鼻子的、要上厕所的,此起彼伏喧闹不停。余友情和另一位老师在上课的同时还要紧盯着孩子们,随时解决他们的任何状况,有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。

 

“学生一下子多了,老师又太少。以前的古堂村幼儿园才20来个孩子,两个老师。”余友情回忆说。在新的小学和幼儿园建好之前,村里稍微有点条件的年轻父母都带着孩子去了外地,剩下的孩子就靠简陋的村小和幼儿园“收留”。

 

远离国家教育系统主流中枢,处于“神经末梢”的山村教育点大抵如此:一两间旧平房,少到可怜的学生和老师,再低也总有学生交不起的廉价学费……余友情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,从18岁教到了40岁。20多年中,当年的小淘气们在她的注视下一个个变成了大人,有的已成家立业。“我有几个学生的孩子现在又成了我的学生。”她自豪地笑说。

 

当希望幼儿园建成后,一直对乡村幼教不离不弃的她自然也成为了新校的一员,而其他5位老师,都是重新招聘的。“她们既年轻又专业,比我水平高多了,不过我一直在学习,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跟上(同事的水平)。”余友情对新的园区、新的形势很喜欢,也打算一直就这么干下去。她说自己当了一辈子“农村孩子王”,也没想过再去干别的,现在孩子一下子多了这么多,已经近150个,她应该还能在新的平台上再干20年。

 

正午时分, “徐家山庄”农家乐——

来一碗土鸡汤

 

午饭时间将到,小镇里的农家菜馆“徐家山庄”已阵阵飘香。老板娘吴作秀正在紧张忙活着,为中午的客人们准备的土鸡汤就快要出锅了。

已经熬了一个半小时的鸡汤在锅里翻滚沸腾,汤色亮黄,鲜香浓郁,作料只有姜片和少许枸杞,上桌后撒上葱花就大功告成。这道菜看起来简单朴素,却是徐家大院的回头客们所必点。至于秘诀,吴作秀说很简单,就是真材实料,鸡是货真价实的土鸡,并且新鲜宰杀,除了盐之外不加任何调味品,要的就是原汁原味。

 

和村里大多数女人一样,一年前的吴作秀还只是个完全的家庭主妇。大女儿读高中,小儿子念小学,在建筑工地上当架子工的老公常年在外奔忙,她操持完家务就基本无事可干。家里的生活就全靠男人的汗水和勇气换回来的工钱。因为架子工是为建筑项目搭建钢管架的人,大部分时间都需要高空作业,是建筑行业里的危险工种之一。

 

希望小镇落成后,物业公司招人,她积极报了名,既是为了找机会分担家里的经济压力,也想为这个变得如此漂亮的家乡做点什么。但几个月前,项目组对在小镇物业公司上班不久的吴作秀提出建议,问她敢不敢开一个土菜馆。本来就对吃比较讲究也擅长下厨的吴作秀一口就答应了。

 

她干得很认真,借了几万块钱,把家里的客厅和一个房间改造得更加清爽整洁,买来了保鲜冷柜和消毒柜等等全套厨具和电器。把相熟的亲朋好友请来吃了一顿,“徐家山庄”土菜馆便轰轰烈烈地开张了。靠着小镇吸引来的参观游览的团队和游客,到现在顺利营业了半年多。“我家就在猕猴桃基地边上,到时候要是搞个猕猴桃采摘节,客人会更多,可能还忙不过来。”吴作秀对不远的将来很是期盼。

 

吴作秀做生意不爱记账,都是“包袱帐”,扣去买菜的费用和请人帮忙的费用,掐巴掐巴能挣一点就行。对于她来说,希望小镇里有自己的新家,家里还有自己的店,孩子们都在身边,老公也不用再压力那么大,回来团聚的日子多了,这就够了,因为这就是她所喜欢的、原汁原味的生活。就像她熬的鸡汤,不需要复杂的内容,但是回味悠长。

 

午饭后,小镇超市——

忙碌的“快递员”

 

吃完午饭,晏伟回到小镇的苏果便利超市。经过昨天下午到今天的忙活,包装好的猕猴桃和土特产已堆满了小超市。在跟超市里南京来的同事了解完猕猴桃昨天的销售情况后,他要和同事们继续对猕猴桃及土特产进行分拣包装。

 

这些天,要发的货总是很多。要运送140盒五丰红心猕猴桃到华润置地合肥桃源里售楼部;还要运送红心、黄心猕猴桃各20斤、土特产8个品种的样品到华润置地合肥橡树湾华润优品汇……

 

忙完了分拣包装,他还要根据“五丰生鲜”、“金寨华润希望小镇特产坊”两个微店接收的订单及时发货,称重、核对打包、填写粘贴快递单……随后开着自己的面包车送到三公里外镇上的快递代理点。这批猕猴桃及土特产非常幸运,将快递到深圳,由华润五丰希望小镇产业发展部组织和其他希望小镇的产品一起,参加10月28日华润大学结营时的小镇产品展示。

 

送完快递后他还顺路将打包好的另外19盒猕猴桃交给快巴带到县城给那里的客户。

 

别看忙前忙后,但涉及到快递的活儿,他绝对轻车熟路。晏伟今年28岁,来自金寨华润希望小镇的邻乡果子园乡,原本就在镇上做了三年的快递业务。所以,对于销售过程中不免遇到的快递速度、产品保存等等问题,他都能耐心又妥善地处理。现在,他是华润五丰(金寨)现代农业产业基地的销售主管,销售环节要关心的事情更多了,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,因为他知道,自己已融入到了一个更优秀的团队,并对这个团队满怀信心。

 

天色已晚,村中小径——

散步有人烟

 

村里的路好走了,路灯也亮了,这是不少小镇村民不时提起的变化。毕竟,家的变化只有自己感受得到,路变了,家家户户来往的通道畅亮了,整个村子也就变了。

 

和很多村民一样,徐老爷子说,现在晚上会跟老伴一起出去散散步,小镇如今有环路6公里,而刚来的时候硬化路面只有200米。项目组同事刚来的时候,不管村里镇上,往往8点左右就关门闭户,黑灯瞎火,往来无人烟了。

 

徐老爷子,名其诱,提到他的名字,远近皆知,这村镇里外,不知有多少人,是他或者他的家族的学生。徐老爷子家中正厅悬挂牌匾“教师世家”,是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,金寨县人民政府为表彰徐家三代从教所赠。其父徐立谓是皖西名师,自民国六年在大别山深处的山野之地开教育之先河。如今,徐老爷子的子女也几乎全部在全国各地从事教育工作,当我们在他跟前说出“桃李满天下”的时候,完全不觉得过誉,但也找不到更高级的赞美之词了。只是觉得,有他在,小镇重视教育的传统就不会丢。

徐老爷子搬回小镇,差不多也与项目组同期。在选择要修复的村中老宅时,项目组其实还考察过几间其他的宅院,但屋主都希望拆掉建新房,而徐老爷子鲜明地支持保留徐家大院,只进行修缮,要留下家族的记忆、小镇的文脉。

 

如今,徐老爷子过着诗词书画、谈笑有鸿儒的生活,不时会见一见如我们这样的来访者,给大家讲当地的教育、讲徐家大院的过去,现在又多了一样,他还会讲华润的情。徐老爷子领着我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介绍,说这是儿子的房间、这是孙子的房间……

 

散步归来,夜深人静,徐老爷子还坚持着灯下读书的习惯。世人耕读传家的理想,不就在徐老爷子眼前的诗和田野里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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