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的石头
文/ 夏林昕 【华润银行珠海管理部】 2016-07-05
一回家,被小院里的景象所讶异:白玉兰、滴水观音、铁树、山茶、石蒜草……分别植于盆钵或花坛中,放眼望去,一派生机盎然,又颇有几分诗情画意。“你爸爸种的”正在井边清洗鲫鱼的母亲说。见我半信半疑,她又笑着补充“别看他平时那样,其实也算是蛮风雅的人。” 我不禁哑然。

我一贯的印象,父亲委实难与风雅沾边,用接地气来形容倒十分妥贴。车载音乐里几乎有大半是震耳欲聋或哀婉靡靡的网络音乐,极爱《乡村爱情故事》及类似风格的电视剧,逢双休节假便招呼朋友同事一齐打扑克搓麻将,抽烟又饮酒,买菜时必与菜贩争论一角两角的差价——最后一项大概是买菜者共同感染的顽疾,但每每仍使旁观的我汗颜不止。只记得父亲写得一手好行书,旧年春节常受嘱托为亲朋好友手写对联,然而时至今日,他已逾十年未曾写过书法。


我和父亲最亲近的时候,大概是在无忧无虑的儿童时代,相薄里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,年轻时乌发如云、还未发福的父亲蹲着从背后环抱住幼小的我,两人面对相机的镜头一起露齿欢笑。上下学时他骑永久牌二八大杠载我,自行车穿梭在匆匆忙忙的人流中,伴着不时作响的车铃,犹如一条欢欣歌唱的游鱼。


后来我步入青春期,与父亲的关系渐渐疏远起来,尤其在高中某段时间成绩退步不前,各种考试通报成绩过后,回家见到他凝望我时责备又期许的眼神,倍感压力,只能躲进自己的房间逃避。那段时间我们甚少有对话,一有对话,也多会演变成一场争吵,内容无非是分数、择校乃至未来的出路。直到我终于熬过地狱般的高三走进大学校园,贯穿在我与父亲间的隔阂也没有缓和的迹象,就算有交流的需要,也是由母亲充当传声筒,惹得她不止一次叹气:“你们父女俩怎么会变这样?”


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答复。


等到去年夏天,我由家出发,乘坐近一天一夜的长途巴士来到1500公里外的珠海参加工作,坚冰终于开始融解。父亲学会了如何使用微信,加我为好友,时常发来几句问候,偶尔会上传一些清晰度与曝光都有问题的家乡风景照。去年十二月,珠海气温一度降到5度以下,打破了我对南国四季如春的幻想,下班后我一路打着哆嗦走回租住的房屋,收拾妥当后钻进被中,打开手机,收到了父亲的两条信息。父亲发来一张老家窗外的雪景照,街头的樟树已覆上一层厚重的白绵帽,万物银装素裹,静谧安宁。还有寥寥数字的一段话:

“珠海降温,注意添衣保暖。”


一股暖流顺着脊柱蔓延四溢,汇入四肢百骸。我眼角微微发酸,根植于记忆深处的一幕画面蓦然上涌:儿时严冬季节,我坐在自行车后座,将冰凉的双手伸进父亲的大衣后摆,汲取着他的体温。


世间的父爱大抵如此,山石般木讷寡言,坚韧不催,于是稍稍失了些温柔的可爱气息,然而依旧温暖感人,只等被发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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