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入角门深处
文/ 集团董事办 张刚【徐州华润电力有限公司】 2015-05-14

那天,我从晨雾中走来,那薄薄的晨雾像极了当时的心情,懒散的,有点不真实,可我还是一味的在其中穿行,不用任何参考物,那样的轻车熟路,就来到了这个地方。

这时,晚起的阳光应和时宜的照射下来,晨雾散开,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红墙之外,眼前是一排低垂而茂密的柳树,在大约是第六棵的地方,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角门。角门是那种有着江南味道的,像极了夜晚升起的满月。两边考究的立着一对小小的石狮子,做工十分的细致讲究。

思绪纷飞间,我已经踏进了角门,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青红相驳的竹墙,手指在斑斑的红泪竹节上轻抚,入手处是那么样的细微,一片片燕尾似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,似极了书中多情的女子。绕过脚边的破土的嫩芽竹笋,在刚刚转过的竹墙处,紧挨着一座人工垒叠的假山,那一刀一斧,一放一连,无处不体现出石匠的良苦用心,不由心底哑然。

透过假山上的石缝,和煦的阳光斜着穿透进来。面前是一片小小的塘池,青绿色的水面里静静的躺着三两片荷叶,不时一只红色的锦鲤从水底露出嘴来,打碎了这片静静的青绿,水面上立着的那朵白莲伴着水面荡开的涟洇,摆动着轻盈的身姿,让这幅美景生动起来。

塘边有着一抹红色,几株已然开花的美人蕉争奇斗艳,在拂面而至的清风里,努力的展示着各自婀娜的曲线,一丝丝泌人心脾的芬芳沁入我的鼻翕,我深深的吸一口气,把自己沉沦在这片祥和舒缓之中。

一阵清脆的丝竹声,打开了我微闭的眼帘,我寻着曲声,往前走去。随目而过的景色,不知怎么的变的暗了下来,刚才清晰的艳阳,躲藏到突袭而至的乌云后面, “要下雨了吧”,我这样想着。

丝竹之声隐约停了下来,只有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。天色暗暗的,影壁已经在远处失去了模样,那排湘竹也看不太清了,一声乍响的惊雷,割破厚厚的云层,毫不防备的刺入我的耳膜。近处,一颗接着一颗的雨滴,接成了一条条密集的雨线,重重的砸在眼前黄色的泥地上,形成一个又一个坑,又马上被接踵而来的雨水填满,泛起了一窝一窝水洼。就在这时,婉转的丝竹曲调又隐隐响了起来,我屏息静听,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被糅合在了这曲声中:花园里的景色,突然而至的急风暴雨,若即若离的丝竹声,和误入这个天地的小小的我。

不知何时,雨慢慢停了。细密的阳光也摆脱了乌云的束缚,从头顶撒下光辉,把那最后几滴迟落、顽皮的雨珠,困在竹节处、蕉叶上,浮荷中,近处地面上的水洼也不见踪影,象是从没有出现一般,只留下一片潮色。池塘中的锦鲤也不失时机的打破了这份宁静,钻露水面,有的甚至跃出池水,翻在大大的荷叶上,挣扎一下,才跌入池中。我静静的坐在回廊的石椅上,数着廊檐处的雨落,它们时长时短的从眼前滑过,滋润着檐下雨后吐蕊的黄色小花。空灵幽静的丝竹声从回廊转角的黑暗处流淌过来,时而低谷回扬,时而高山流水,时而抑扬骤至,时而平缓宁和,一声声,一句句跌落在木梯踏步之上,回绕在眉窦心梢之间。

仿佛在这时间里,只有那流动的丝竹声,时而激荡高昴,时而戛然而止,时而平静舒缓,时而冲破九霄。有着让人窒息的平和,有着让人沉陷的淡定,有着兵戈相见的激战,有着风花雪月的自然,有着一切使然的放纵,有着放下屠刀的偈语,有着黄昏暮年的苍桑,有着潮起花落的纯粹,有着制山造海的久远……

暮霭沈沈,黄昏已近,那道斜阳慵懒的打在我的身上,渐渐地,天又暗了许多,一轮朗月爬上夜空,月色伴随着那不曾停歇的丝竹曲声,在我浮动的思绪中静静的蔓延开来,泻落在花园里,把小小的花园装点的美轮美奂。

就在这样的秋月难眠之夜,我知趣地隐出了角门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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